11月23日,在全球可持续发展领袖论坛上,北京地球村环境文化中心创办人兼主任廖晓义接受了新浪环保记者的采访,她向记者介绍了乐和家园建设模式。作为知名民间环保事业倡导者和活动家,廖晓义还谈到在环保中中国应当坚持的理念。
廖晓义:我从1978年开始,在大学教了5年哲学,读完研究生后我到中国社会科学院任职,同时作环保内容的独立制片人,之后又到美国北法罗兰大做访问学者,专业是世界环境政治。在美国我接触了很多民间组织。回国后,我在1996年创办了北京地球村,主要做绿色社区、绿色生活和绿色传媒。
我是四川人,2008年四川地震对我的触动很大。在红十字基金会和其他公益基金会的资助下,我们建立了一个乐和家园,就是从村民的房子、乐和养生、乐和治理、乐和伦理、乐和人居五个方面入手建立的一种生态乡村的模式。我们希望将中国式环保在一个乡村里实现,所谓中国式环保就是从文明的角度来理解环保。我在西方学习环保时,接触了很多很好的经验,但是我认为中国式环保应当首先解决人的心灵问题,即心灵环保;其次是要解决身体的问题,即生命环保;再次是要解决社会问题,改善社会生态环境;最后是解决产业,如果产业不转型,环保也是一句空话。上面的问题都处理妥当了,才是改善环境本身,像垃圾分类、发展清洁能源等。所以中国式环保应该借鉴中医思维的精华,即强调整体性和普遍联系。
在2008年—2010年,我基本上是在乡村做乐和家园。今年6月,在重庆市巫溪县县委县政府的支持下,我们以整个县做乐和家园。有县政府的大力支持,加上乡村的民风比较好,村庄受污染相对少一些。有了以上因素,我们有信心将巫溪乐和家园项目做好。
如果说要讲我本人的环保经历,我觉得是一个回归的过程。以前我特别崇尚西方文化,通过从2000年开始补课后,我就从所谓的国际平台走上了本土化路线,然后走乡土化路线,因为关注乡村,现在走的是泥土化路线,就是深入到村里去做事。
记者:请把乐和家园模式介绍一下吗?
廖晓义:乐和家园首先是在乡村重建社会共同体,第一条就是自治,要帮助村民建立自己的自我管理组织;第二条是共治,就是使村民组织和公益机构形成一个共治的系统。在这个基础之上我们坚持法治,即坚持社会法规、道德法则或者是道德法庭,以及自然法则,建立一个良性的社会管理机制。同时,乐和家园项目还会推动乡村的公共服务体系,像产业转型,帮助他们建立供给贸易平台,让乡下的安全食品能够直接销售到城市社区。乐和家园的理念是“统集分多”的管理系统、经营系统,也叫统一规划、集中管理、分务生产、多元经营,将整个经济行为看做是共同体。
要统一规划,耕、读、游、艺怎么搞要有规划;集中管理是为了保证质量,并且打开市场,打集体品牌。乡村如果不打集体品牌,单个农户是很难创出品牌的;分户生产,就是农户是在各自的土地上种庄稼;多元经营,是指农民的“一亩三分地”和集体的小农场两种经营土地的方式同时存在。
我们还有三个理念,即乐和保健、乐和人居和乐和道义。
乐和保健,是指向乡村诊所传播中医药文化,以及建设村医和专业的医护人员队伍。
乐和人居,就是从建房开始就设计出一种垃圾可以分类,污水可以处理的系统,同时还要考虑护林、保护土地等等,从环境管理的角度建设乐和人居。
乐和道义,是要重建像孝廉慈俭等传统的中国文化,用现代的语言叫“集体自强、个人自主、生存自然、道德自律、乡村自豪”的价值系统。
总而言之,乐和家园就要从这几个方面来创造“和”,这个“和”就是各趣相和、物我相和、毅力相和、身心相和、心智相和的幸福家园。
乐和家园建设不光完全靠村民自己,当然村民是主体,同时还需要能够提供公共服务和社会管理创新的城市人走进乡村,与乡村的村民和政府共建乐和乡村,我们将其称为政府主导、社会参与的公共服务与社会管理模式。从城镇化的角度讲,这是一种以乡村建设为基础的新的小镇发展模式。
记者:在环保方面,您觉得怎样才能把外国的经验和中国的发展相结合呢?
廖晓义:根据我个人的体会,西方的经验有以下几条,一是公众参与。公众的广泛参与担当了非常重要的推动环境教育和环境政策作用;二是法制,很多政策是通过环境法执法监督系统执行下去的;三是技术。这三个方面都有很多可以吸收的经验,但是西式环保也存在一些问题,一是原则,西式环保没有把改变生活方式放到重要位置,原则上是在承认美式生活方式的前提下做环保,我们无法在这个拥有60亿人的星球上推广这种方式。二是拆分思维,西式治理环境的各领域太过于细分,不同领域间又缺乏联系,不像中国式的环保,强调的是整体性,即心灵环保、生命环保。
中国是在中医式的思维下整体治理环境的,是在万物一体的基础上理解自然,而不是蛇头吃蛇尾,不把自然当成消耗的物质,而是将其当成整体的母体。在这个大方向上,我们吸收西方的执法和技术方面的精髓,在NGO组织的参与上的推动环保事业的发展,这也是我们正在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