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正在进入一个大变革的时代,但人们依然难以感知这个事实,因为人们看到的只是传统发展模式带来的种种弊端,并且有时候怀疑转型是否来临,能否成功。
这不意外,因为人们往往瞭望过去才能看清世界全貌,而对于现在,人们每天处理个人世界的小烦恼,通过社交媒体了解一个复杂的世界。对于这个时代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自启动改革开放以来的30多年里,中国在同一模式下不断发展,形成了一个稳固的经济地理分布以及产业格局,这个看似一成不变的格局可能要发生变化。因为,中国经济转型与世界产业革命罕见同步进行,而且,这两者又同时发生在中国这块土地上,这意味着技术正在重新塑造中国的未来,各个城市、不同企业以及每个人将面临技术变革带来的不确定风险的挑战,原有的利益格局将会打破。
我们看到,中国传统一线城市正在面临成本大幅升高带来的挑战,一些二三线城市正在趁着技术资源从一线城市向外转移的机会,主动布局产业革命,培养自己的竞争力,中国经济地理正在告别传统格局发生巨变。像杭州、武汉、成都、长沙、南京等城市,正在培育和接受新兴产业,为此,各城市之间展开了“抢人”大战,送钱、送房、送户口等。
但是,原有依靠重工业或资源的城市,如果在这一轮新兴产业与人才大战中没有收获,将会与这些城市拉大距离。事实上,城市竞争力主要来自制度环境与市场环境,只有那些在过去30多年逐步形成一个良好市场环境的城市,才不会在新一轮产业发展竞争中落伍。也只有那些制度和思想更开放的地区知道如何推动技术创新以及培养竞争力。
在这方面,过于依靠资源、重工业、国有企业的北方与中西部地区将面临传统发展动力衰减,而新兴动力不足的难题。而所谓的一线城市,也要反思本地过高成本削弱竞争力的风险,比如深圳这个创新能力最强的城市,因为高房价正在面临人才资源的外流。
我们也看到,技术创新正在摧毁旧的产业。在过去十年,中国新兴商业模式层出不穷,电商与移动支付已经重塑了商业格局,未来人工智能、无人驾驶、电动汽车等正在试着改变整个业态。或许,一些旧的产业或企业在这场技术革命中遭受重创,就像诺基亚仅仅因为没有跟上智能手机半步就轰然倒塌一样。那些老牌的汽车厂商正在担忧特斯拉这样的竞争对手,机器人的普及也许会带来更多失业,这种巨变的前景已经开始影响教育与择业。
传统产业与新兴产业在中国并驾齐驱,后者所涌现的巨头正携资本与技术横扫一切。人工智能、新材料、生物技术、新能源等领域正在出现更多的创新企业,他们将逐渐取代与基础设施建设与地产投资有关的产业与企业,成为新的增长动力。
同时,中国的教育以及人才培养还需要尽快对产业巨变做出反应,大量劳动力逃离高效率的制造业向低端服务业聚集,各种房屋中介、金融销售、快递员、保姆等没有技术含量却又赚取高薪的工作,未来可取代性更强,但在经历一个脱实向虚的阶段后,一些人已经习惯用巧嘴或体力谋生。一些精英担心,人工智能的普及将会带来大量失业,进一步加大贫富差距。即使是传统产业,为了通过提高效率以降低成本未来也将重视专业技术素质,减少雇佣。
这场技术革命不仅会影响城市、企业和个人的命运,也能够深刻改变世界发展格局。中国首次与西方发达国家一起站在技术革命的起跑线上,中国不仅在西方拥有优势的大飞机、芯片以及汽车等传统领域追赶,在以人工智能为核心的产业革命方面并不落后,中国科学与技术的崛起将改变世界格局,这也是美国所担忧并加以阻拦的趋势。
马克思把科学看成是最高意义上的革命力量,是历史的有力杠杆,最终推动社会变革。在过去300多年里爆发的三次科技革命,都重塑了国家的历史与世界格局。中国正处于产业革命进程之中,技术创新将深刻影响到每个城,每个企业与每个人,并会改变全球秩序。
全球化带来的失衡与技术变革正在破坏旧时代格局,产生不确定性,但人类无法阻止技术进步,每个国家、每个城市、每个企业以及每个人必须直面变革中的未知风险,这需要大家更加努力。(编辑 祝乃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