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如果退出《巴黎协定》，对全球温室气体排放意味着什么?越来越多的例证显示，不论联邦政府采取什么态度，美国企业应对气候变化的行动不会改变。特朗普政府可能废除针对油气行业甲烷泄漏和电力行业的监管，但许多州已经实施自己的法规。例如，加利福尼亚和纽约这些贡献了大部分经济增长、技术以及政策创新的州(通常是政治上偏向民主党的州)，也准备展开更多行动来减少排放。而且法院也有可能叫停特朗普的一些颇具野心的废除命令。
世界经济论坛(WEF)最新发布的《全球能源架构绩效指数报告》(下称《报告》)指出，全球推动清洁能源的努力已经初显成效，单位GDP的能源消耗持续下降。实际上，全球经济和能源消费已经脱钩数十年，但《报告》阐明了一个重要的转变：在化石能源价格较高或较低的时期，经济和能源消费的关系都在减弱。
经济、能源脱钩缓解全球变暖
以合理成本解决问题的技术和经济发展模式是国际环境外交成功的关键。举例来说，减少破坏臭氧层的污染物排放，很大程度上归功于监管法规促进了技术创新，以及替代产品的推广。
大多数欧洲国家清洁能源转型的速度比全球平均水平更快，但一些新兴经济体也处于世界前列。其中，墨西哥正在进行一场向清洁高效能源转型的变革。WEF《报告》的目标之一，就是近距离观察这些同时实现经济发展和清洁能源利用的国家。
《报告》分析了各个国家能源系统的多项指标，并对各国的能源架构绩效进行排名(表1)。与往年的结果类似，排名靠前的多为拥有充沛水电资源的小国，而在法国的能源结构中，核电占据较大份额。
提高可再生能源的比例是改善能源架构绩效的趋势。在许多国家，技术的进步促进了能源生产。根据WEF，2011至2015年，针对可再生能源装机容量的投资平稳增长，但这些投资使可再生能源装机的增量提高了40%，发电量也上升了三分之一，这些都是由于发电技术变得更廉价、高效。但是，大多数国家的可再生能源仍然严重依赖于补贴。为了防止补贴额度超过政府承受的极限，持续的技术进步对能源架构绩效的提升至关重要。
尽管如此，目前经济与能源排放脱钩的速度仍无法缓解全球变暖的趋势。然而，自工业革命以来温室气体排放持续上升的趋势已经放缓，排放的峰值可能不久就会出现。
《巴黎协定》的重要作用
各个国家在巴黎作出的承诺反映了各国政府的政策规划，这些政策有助于提高应对气候变化的透明度，也使减少温室气体排放成为可能。在这一背景下，全球气候外交不应过度纠结于哪个国家处于《巴黎协定》的框架之内还是游离其外，而应将注意力放在以下两个更重要的议题上：
首先，世界各国作出的承诺和努力无法改变气候正在变暖的事实。目前减排的力度根本无法将全球平均温度的升幅控制在2℃以内。温室气体排放的历史之久和排放量之大，使人类没有足够的时间扭转变暖的趋势。基于以上事实，大部分气候外交的努力都呼吁各国加大行动的力度，甚至加速部署还不可行的技术。的确，减缓气候变化的努力不可或缺，但更重要的是如何帮助更脆弱的国家适应无法避免的气候变化。
其次，在能源政策和气候变化方面，国际社会应加强合作，达成的共识也应具有灵活性。《巴黎协定》的优势正是在于其自下而上的方式，这种方式保证了高度的灵活性。特朗普政府寻求灵活和自主，但要制定一个更好的、受到众多国际企业支持的合作框架是极其困难的。考虑到《巴黎协定》的非强制性，退出协定将有悖于美国的国家利益。
实现经济增长和温室气体排放的完全脱钩并非易事，但是许多国家和企业正在尝试多种手段来实现这一目标。这些国家的政策和商业模式的革新会为全球的转型积累经验。WEF的《报告》也是对有效措施的一次梳理。
先进的工业化国家仍是能源架构绩效指数排名的领跑者，但发展中的新兴经济体也提供了重要的经验。在这些国家之中，中国正在寻找合理降低煤炭消费的手段;墨西哥正在推进市场友好的能源转型，促进经济增长和清洁能源变革;乌拉圭则冲破了拖累能源消费改善的政治阻碍。
全球变暖问题的核心在于温室气体排放。当前，全球超过一半的排放来自发展中国家，这些国家将提供重要的减排经验。有效措施的制定和国际协作的深化是政策制定者面对的主要挑战。
在应对气候变化的进程中，美国仍然至关重要。有了美国的引领，《巴黎协定》会得到更有效的实施。但美国若缺席，其他国家将填补领导力的真空。在众多议题中，中国希冀的国际合作方式与《巴黎协定》灵活特性相契，中国也已经准备担纲这一重任。在未来，美国也许将不再占有与过去相当的关键地位。
(作者系圣地亚哥加州大学国际关系教授，本文由第一财经研究院研究员于洋翻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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