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保老战友再相会：“黑烟轮”得治治

　　晨报记者 邵丽蓉 言莹

　　昨天一早，各大媒体关于“环保局长张全在这次人代会上有点闲”的报道刚出不久，因急剧恶化的雾霾而产生的爆表，令张全又摇身一变，成为大忙人。

　　昨日一整天，上午在政协，下午在人大，上海市环保局长张全始终被媒体和代表们围追堵截。而在下午审议的茶歇时刻，市人大代表、上海四维乐马律师事务所主任厉明三年来第三次赶来与张全会谈。

　　两年前，晨报牵线，两人面对面交流防霾治霾问题，并互留联系方式建立起一条“环保热线”。接下来的每一届人代会，厉明都不忘会会“老朋友”张全，问问雾霾治理，聊聊空气质量。昨日，两人站在世博中心的落地玻璃窗前，望着黄浦江上往来的船舶不时冒出的缕缕黑烟，探讨起了船舶污染排放问题。

　　前晚爆表：

　　外来输入占到六成

　　前天晚上，上海实时空气质量指数高达407，陷入严重污染，让环保局长张全再次成为昨天媒体关注的焦点。“上午在政协，下午在人大，都遇到很多记者，还有代表，都来问我空气质量的问题。”

　　这几年来，张全一直是两会上的热门人物。2013年上海两会，张全在人代会上被围堵三个小时，但昨天张全被围堵的那一幕并未重现。“虽然很多代表、记者都来找我提问，但代表们都很理性，没有抱怨，而是在探讨分析。”张全对于突如其来的忙碌，早已沉着应对。

　　他说，对于“一开人代会，空气就来找麻烦”的说法，早已有了心理准备。昨日一发现严重污染，他还特别去监测了一下，查看原因。

　　对于断崖式下跌的空气质量，张全给出了专业的分析：25日的空气质量监测，早上是优，中午是良，但就在下午1点后，突然急转直下，不到8个小时，变成轻度污染、重度污染、严重污染，最后空气质量指数高达407。这样的急遽恶化的案例是比较少见的。

　　他边说边拿出了手机打开全国空气质量监测图，指着从北到南“全紫”的图标说：“这两天我国污染情况非常严重，紫色一大片，往年南方都比我们好，昨天从上面吹下来，现在都吹过去了，连福建现在都是紫色的。”

　　他表示，现在监测的工具非常完善，全国都有一张网，这类重度污染，主要是输入性的比例增大造成，昨天外来输入占到六成。“我们在这么短的时间不可能有特别的排放，平时排放稳定，差距不大。除非春节燃放鞭炮，前年除夕，从100跳到500，去年好了很多，从90跳到200。”

　　治理难度：

　　降PM2.5越往后越难

　　过去一年，上海空气质量拿出一份不错的成绩单。2014年上海空气质量指数优良率达近八成，较2013年提高11个百分点。全年未出现严重污染；重度污染和严重污染天数分别比2013年减少17天和2天。据统计，去年上海PM2.5同比下降16%。

　　说起治理成效，张全认为，主要是因为环保部门已经摸清了排污清单，对引起PM2.5的污染源进行了梳理，让治理有的放矢。“对于上海空气来说，外部输送和本地污染的比例为三七开。特别是污染严重的情况下，比例才会倒挂。”他进一步解释说，上海本地产生的污染源，30%来源于机动车船排放，30%是工业污染，超过10%是燃煤电厂，超过10%是工地扬尘，最后10%是餐饮业和洗染店等民用生活。大家熟悉的秸秆焚烧，只有在秋收和夏收季节才有，能检测到钾离子的成分增高，对于冬季来说并不存在。“当然清单也在动态变化。”他补充说，去年底的清单和两年前有三大变化，比如对黄标车的治理，让车船比例略微下降，取消分散燃煤采用清洁能源替代，让煤炭引起的污染比例略有下降，外部输入比例略有上升。

　　谈及过去及未来的治理，张全给出了一串准确的数字：去年淘汰了17.2万辆黄标车、1657台中小锅炉。今年，整治力度将进一步加大，包括全面取消散烧锅炉1000多台、淘汰黄标车和老旧车9万多辆台、治理一批污染工厂、工地扬尘加大治理力度……

　　“现在由各地大专院校和各地环境检测中心、环科院正在做全国污染排放基因图，相信很快就会形成全国一张网。”

　　看到16%的环保成绩单，记者不忘追问今年的目标。张全却摇摇头说，去年成绩不错，今年压力很大。“我们的任务是到2017年实现20%，目前已经做了16%，但是越往后越难，边际效应已经很小了，我只能说今年会加大力度，增加手段，力争完成。一句话，人努力天帮忙，如果天不帮忙，人更要努力。”

　　老友相会：

　　船舶油品差，提升空间大

　　采访间，厉明代表也急急赶来。张全起身欢迎，握手致意。“厉代表帮助我们出了很多好意见和建议，每次都把这些纳入到我们工作当中去。昨天（污染指数）400，你看，记者又都来找我了。”落座后，张全指指身旁的记者笑着说。

　　“张局长，现在有人也说比如洋山深水港，船舶的排放相当于几十辆小车子。”厉明单刀直入，立刻提出了专业话题。

　　“你说得很对！”张全说，今年“治霾”将进一步加大力度，其中一项就是船舶。“船舶问题还得在区域层面解决，单上海要解决没办法。现在跟长三角商量好了，争取从内河船舶和海运船舶做起来。准备路径是，制定船用油品标准、提高柴油机的排放标准。”

　　“它烧的油冒的烟很黑，是柴油吗？”厉明望向窗外的黄浦江，只见江上船舶往返。

　　“它烧的还不是一般的柴油，是重油、焦油。比如说含硫量，我们好的机动车的油品是10ppm，船舶油品要3000、4000。”

　　对张全的解释，厉明听闻后十分诧异。

　　“像海船，国际上有惯例，发达国家洛杉矶港、鹿特丹港，船靠岸后就停掉柴油机，用岸上的电。目前，洋山港大型的作业机械已经开始试点了，吊机改用天然气和电。而船用油品非常差，提升空间很大。”张全说。

　　上海港作为全球最大的集装箱和散货周转港口，船舶排放对本市空气污染的贡献不容忽视。2013年市政府印发的《上海市清洁空气行动计划》，提到加快绿色港口建设，推进港区船舶统一使用低硫油； 积极推动船舶使用“岸电”，完成吴淞国际邮轮码头、洋山冠东集装箱码头等岸基供电试点；并加大推广力度，推进港口轮胎式集装箱龙门吊等装卸设备“油改电”试点，2017年底前，推广港口液化天然气集卡400辆。

　　“还有非移动道路机械，比如赛车啊等等，不在马路上走的，上海也不少。我们提出后，江苏浙江也很感兴趣，一起合作搞标准、搞规范、搞管理措施。”张全说道。

　　厉明以称赞的口吻说道：“现在越来越精细化了，关注的东西边边角角，以前不注意的东西，现在也关注起来了。”

　　“因为PM2.5的特点是来源非常广泛，刚刚做的时候只能聚焦重点，把重点抓起来后，把相对原来小的排放量也管起来。”

　　“张局长你不是在孤军奋战，人大代表、政协委员也一起帮忙呼吁。我今天就收到好几个倡议书，一般的普通市民倡议微信群里的人，春节不要放烟花爆竹，全社会的意识越来越强。”厉明边说边打趣道：“以前只知道扬尘、小车排放、工业排放，现在关注雾霾多年，自己也慢慢变成了专家了，看到船舶在黄浦江、苏州河冒烟很厉害，我就去查资料，居然相当于几十辆小车的排放量。上海港是挂靠港，要装货卸货，必须对它的环保有要求，这样空气才会慢慢变好。”

　　说着，两位代表走到了世博中心大厅的落地窗口前，望着黄浦江上往来的船舶，探讨了良久，至日暮方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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