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手扔进垃圾桶的生活垃圾、剩菜剩饭等餐厨垃圾……五颜六色的塑料袋包裹的垃圾堆满了垃圾桶,散发出阵阵臭味。
最近,市环卫集团下属的七座生活垃圾处理设施对市民开放,邀请市民到阿苏卫垃圾卫生填埋场等生活垃圾处理地点亲眼见证垃圾处理的全过程,这也是垃圾处理设施首次面向公众开放。
当生活垃圾被丢进垃圾桶后,还要经过哪些程序处理?对此,记者记录下一袋垃圾从被丢进垃圾桶到被运送到垃圾转运站,直至被运到垃圾场填埋处理的整个“旅程”。
收集
坐着小翻斗
去转运站
早上8时,家住东城区的邱宏走出家门,在上班途中将一袋生活垃圾随手丢进小区楼下的垃圾桶里。蓝色的垃圾袋砸在了其他同样被塑料袋包裹着的垃圾中,垃圾桶的盖子露出缝隙,散发着垃圾的酸腐气息。几分钟后,盖子再次打开,又一个垃圾袋从天而降,砸在蓝色垃圾袋的头上。盖子再次落下的时候,已无法闭严,半掩着盖子的垃圾桶异味慢慢飘出去,路过的人都加快了脚步。
一个小时后,被填满的垃圾桶周围,又码了大大小小十几个垃圾袋。一名工人扎紧了垃圾桶内大黑色塑料袋的口子,紧接着用力向上一提,黑色垃圾袋被扔进了一辆三轮车中。十分钟后,在小区的垃圾站中,三轮车送来的十几个黑色垃圾袋排成一排,等待被运出。又过了十分钟,一辆印有 “环卫”字样的垃圾车停在它们中间,黑色垃圾袋横七竖八地被倒进了小翻斗车里。
翻斗车驶出小区后一路向北,又转了几个社区,越来越多的垃圾堆在车上,车上的空间越来越小。10时,小翻斗一个刹车来到转运站。几个工作人员用小钩子挑破黑色塑料袋,从里面捡出纸盒和塑料水瓶等可回收物。一个人拎起了邱宏的蓝色塑料袋,看到里面除了一些餐厨垃圾和几个食品包装袋外,没有其他可以利用的东西,就顺手把它丢在一旁,继续寻找下一个目标。
位于大屯附近的垃圾转运站中,运输垃圾的大货车在这里进进出出。蓝色垃圾袋的“邻居”也越来越多,两个没有吃完的外卖饭盒、一条旧毛巾、几个薄塑料袋、一袋生活用纸和一些菜叶、蛋壳……垃圾胡乱挤在一起。
中转
被挤成
“压缩饼干”
转运站的异味比翻斗车更加强烈,让人觉得有些呼吸困难。垃圾被挑选一遍后,转运站内的压缩机械启动,伴着一阵机器的轰鸣声,两名工人操作机器,将一车车垃圾倒入压缩池。蓝色垃圾袋也被推头用力地推向前方,它和“邻居”纠结在一起,拥挤在大池子里被推了几米后,又一个推头加入到挤压阵营中,它们合力让垃圾间的距离越来越小,最后逐渐抱在一起,周围响起了塑料制品被挤压而发出的“咔咔”响声,蓝色垃圾袋旁的蛋壳也变成了鸡蛋碎片。蓝色垃圾袋里的菜汁冲破了塑料袋,被挤了出来,慢慢地流进了一个渗沥液收集箱中。
散乱的垃圾之后被两个推头挤压得棱角分明,像一块压缩饼干一样,垃圾面目全非,蓝色垃圾袋身边的“邻居”已经分辨不出具体都有哪些。在池子的尽头,有一个漆黑的空洞,正张开大口对着垃圾。推头推着被压好的垃圾向黑洞方向前进。操作工人介绍,垃圾转运站的重要性不容忽视,在站内垃圾被机械压缩成“馒头”和“饼干”,可以减少运输次数、节约填埋空间。压缩能让垃圾的体重变轻,比如压缩之前的重量大约有500公斤,水分气体被挤出来后也就剩下200多公斤了。
所谓黑洞,就是一辆大型垃圾车的车厢,那是一个类似集装箱的可装卸的密封箱。
在转运站压缩装箱后,垃圾又要开始新的“旅程”。车厢里满满当当塞了近20吨的垃圾,车子启动穿过回龙观地区继续向北,又走了大约十多公里,拐进了阿苏卫垃圾填埋场。虽然路程较远,但运输车是全封闭式的,途中没有垃圾飞扬、撒落、滴漏。
填埋
“炮筒”喷出
除臭剂
阿苏卫垃圾填埋场门口,一块显示屏上频繁地变换着污水数据、废气数据……“每天都要把数据公示出来,让大家了解垃圾填埋场的具体情况。”阿苏卫垃圾填埋场主任杜巍说。车子爬上了一个慢坡,道路并不平坦,车轮发出碾压碎石块的响声,最终停在了一个大约20米高的山坡上。
车厢门打开,慢慢向后倾斜,成块的垃圾次第落在一块空地上。蓝色垃圾袋和紧紧压在一起的“邻居”间稍微散开了一点。“现在倾倒的位置是阿苏卫垃圾填埋场的第6库区,这里一共有8个库区,前5个库区已经被填满,无法容纳垃圾了。”杜巍站在垃圾堆旁,注视着处理过程。
填埋库区的气味更加难闻,已经分辨不出恶臭味到底是什么东西引起的,只是让人头晕眼花。几十只苍蝇在头上盘旋,时不时地俯冲向人群或是垃圾堆。几名工人站在填埋堆上,正在将垃圾铲开,“这个坑长100米、宽30米、深4米,这个面积是垃圾场处理的一个单元,可以处理一周左右的生活垃圾。阿苏卫填埋场,每天要处理2300吨左右的垃圾。”杜巍介绍,这里主要负责东城区、西城区、海淀区、昌平区以及一部分朝阳区的生活垃圾,每天早上7点到晚上10点,垃圾从转运站压缩后就被运到这里。
在工人铲散垃圾的同时,印有 “环卫”字样的垃圾车络绎不绝,一车车生活垃圾倾倒在填埋堆中,蓝色垃圾袋身边不断出现一些陌生的“邻居”。
两台推土机在垃圾堆里来回碾压,将新来的垃圾推平压实。垃圾场周围竖立着几十个蓝色的“炮筒”。“炮筒”开启,喷洒出香水味道的液体,在“炮筒”喷洒液体的沐浴下,突然觉着空气一下清新了许多,头晕也有所缓解。
杜巍介绍,“炮筒”原来是使用高压技术喷洒带有香味的除臭剂,每分钟能喷出数十升,距离最远可达50米,一般在极端天气或其他特殊条件下喷洒,虽然这种方法只是权宜之计,但也能起到净化周围空气的作用,同时防止恶臭飘散到周围的住宅区。
推土机在垃圾堆上嗡嗡作响,几个来回后,垃圾被推平分散在作业区中,刚刚卸车后有些松散的垃圾再次被挤压,蓝色垃圾袋和“邻居”又成为密不可分的整体。
覆膜
沼气能发电
渗沥液变中水
蓝色垃圾袋是这个填埋单元的最后一批“客人”,“这个单元的下面,也是一层10米高的作业平台。每个库区都分为四层平台,每层平台高约10米,山坡像一个金字塔,越高处作业面越小。堆积时,我们按每层12米的高度堆积,经过自然沉降,最终的高度会下降到10米左右。”杜巍身旁的推土机已经将垃圾压实,“在每个单元垃圾堆的底部,都有一条被小石子儿包裹的高密度聚乙烯管子,用来导流垃圾因为挤压而产生的垃圾液体。管子有20厘米粗,作为一条运送渗沥液的管道,在垃圾被挤压后,它负责将垃圾产生的废液顺着管道一直输送到渗沥液回收系统。”
在场区中,绿色的薄膜随处可见,薄膜上每隔几米就有一个铁块,压紧薄膜使之不被风吹开,“这是一张100米长、6米宽的薄膜,被工人称为“HDPE膜”,也就是高密度聚乙烯,它不吸湿并能防水蒸气。”杜巍踩了踩薄膜说,薄膜可以根据作业单元的大小进行剪裁,主要的作用是将垃圾罩住,防止恶臭从垃圾堆中逸散。
薄膜盖在蓝色垃圾袋身上后,又一块同样的膜从它的身旁经过,覆盖在其他垃圾上。在垃圾堆的上部,也有几条用小石子包裹着的管道,“这些管道是用来收集垃圾产生的沼气。每隔30米就有一条管口宽9厘米的支管道,几条支管口全部与宽16厘米的主管道连接,一直通到场区中的气体主收集系统。”
杜巍介绍,被丢弃的垃圾也浑身是宝,阿苏卫填埋场由回收沼气产生的发电量是6万千瓦时,同时还有一部分沼气通过火炬被安全燃烧,防止臭气扩散到空气中。回收的渗沥液通过处理系统被制成中水循环使用,灌溉填埋场内的植被。
一名工人拿着焊机走向刚刚被覆盖好的薄膜,焊机喷射出的火星四溅,薄膜的缝隙被逐渐融化的薄膜粘贴在一起,最终成为一块不漏缝隙的膜体,“这是一种专用的焊机,通过高温让膜融化,使两块膜贴在一起,这样垃圾堆完全覆在膜下,不暴露在外,膜下的沼气就能通过管道进行发电,渗沥液也随着管道经过处理后变成中水。”杜巍表示,过一段时间,第二层平台被填满后,垃圾填埋场将使用第6库区的第三层操作平台,每个平台间的垃圾都是通过HDPE膜进行分隔,形成独立的空间。蓝色塑料袋已经被压在了不见阳光的黑暗世界,
不久,它的身上会被第三层、第四层平台的垃圾覆盖。就在工人进行膜焊接时,杜巍自言自语地说:“阿苏卫填埋场将在5年后被填满,无法容纳新垃圾。5年之后,这些垃圾的下一个归宿又在哪里呢?”
王东坡 摄